子稍微扬起脖子，一道蜈蚣形状的伤口从脖颈延伸至喉结，森森白骨刺棱着骨茬，看得我的脖子都隐隐作痛。

　　不知道为什么，我的鼻子很酸。自古以来，常人谈鬼色变，可是谁又能想到，这只鬾却这么害怕人类。很多人都鬼有多么恐怖，真能见到鬼的又有几个？反倒是许多人，内心住的那只鬼更可怕。

　　“朋友，愿不愿意像别的孩子，能在阳光底下做游戏，上学，有爸妈疼，慢慢长大结婚生孩子？”月饼勉强挤出一丝微笑，桃木钉偷偷抠在掌心。

　　“当然想了，”孩子毫无防备地拉着月饼的手，“酒娘遇到那两个人之前，我们只能当接引者。有时候我们也会躲在街口偷看，可羡慕那些朋友穿得很漂亮，牵着爸爸妈妈的手呢。”

　　我想到月饼要做什么了，心里堵得难受：“月无华，别这么做。”

　　“舍、离、断，得、自、在，”月饼一字一顿，举起桃木钉，顺着孩子后脑刺入，“他们这样活了千年，更苦。不如早转生，哪怕只有几十年生命，也足够了。”

　　我默然，不知道该什么。大爱，无慈无悲。只有放下，才能得到。

　　月饼这么做，是对的。

　　桃木钉没入孩子后脑，钉尖刺穿枯朽的死皮从前额穿出，骨屑如同粉尘洒落。

　　“哥哥，我好疼，好久没有疼得感觉了。”孩子没有一丝痛苦，反而面带一丝微笑，“我好像又是一个人了，只有人才会疼，对么？”

　　一缕灰色阴气，从孩子额头刺口飘出聚在头顶。随着阴气越聚越多，孩子身体越来越瘪，直到阴气飘尽形成一尺长人形状，孩子只剩一张皱巴巴的人皮，乱糟糟堆成一团。唯有那双眼睛，骨碌碌滚个不停，白膜早已不见，黑色瞳孔分外透亮。

　　在孩子消失的一刹那，我看到了他原本清秀的脸。圆嘟嘟、粉、嫩的脸蛋，弯弯的眉毛，两颗深深地酒窝漾着笑意。

　　“南瓜，该你了。”月饼走向那几个孩子。我看到他的眼角很湿。

　　眼为气之精，毁眼才能灭气。我取出银针，迟迟不忍扎下去。漆黑透亮的眼睛如同一面镜子，映着我哆哆嗦嗦的手指。

　　我咬着牙向下压着手腕，针尖一点点刺进瞳孔，一汪黑水如同糨糊，缓缓淌出，最后一丝阴气终于融进了人形阴气……

　　那几个孩子，也被月饼散了阴气，只剩几双眼睛。

　　我木然地挨个刺破，心脏疼得好像也被银针扎了进去。短短几几分钟，我大口喘着气，默念往生咒，仿佛经历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，冷汗浸透了衣服。

　　“来生，记得这两个哥哥。”月饼双手合十，对着几道阴气拜了几拜，“我们带你们吃肯德基。”

　　人形阴气似乎听懂了我们的话，抬起手挥动，越来越淡，终于融进了这片无边无际的雾霾。

　　一缕阳光透过阴灰的空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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